你说彼岸灯火,心之所向;后来渔舟晚唱,烟雨彷徨(3) (第1/5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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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行人登上早已等在那的快艇。何昕言捧着骨灰盒,这会,她已经哭不出声了。眼睛又红又肿,沉默地,将那些骨灰撒出去。
何昕言本不愿意这么做,毕竟都讲究个入土为安,只是父亲在遗书里格外交代了。就连母亲,也说就依了父亲的心思。她也拗不过,终究还是照做了。
她的手伸进骨灰盒里,灰白色的,尘埃似的,刚一伸出手,就消散在海风中了。
顾锦言手里捧着一束桔花,站在她的身边。
海上的风很大,已经是十一月了,天气已经凉了。她只穿了一件真丝的黑衬衫,单薄的很。风吹来,寒气直往身体里钻。
不远处,有一辆牧马人在那里。何可人面无表情地坐在车里,看着艇上的那些人。阳光很好,这会,她甚至能依稀看见那些骨灰在风中消散开去。16649074
眼睛很酸很酸。
到如今,这个男人真的死了。可她的心底里,竟没有任何一丝一毫曾经以为会有的畅快。完全没有。
心口凉凉的,车窗关着,车子里很温暖,可她总觉得,那些冰冷的空气好像透过咽喉钻进了五脏六腑,很凉,很凉。就像冬天骑着单车,吸进来的冷气一样。冰得她心口生疼。
是天气太凉的缘故吧。
迟宇新坐在她的身旁,无声地,握住了她。她的手冰凉,脸上完全没了血色。从知道何光耀去世后,她便是这副模样。
毕竟,那是她的父亲。
毕竟,何光耀也曾经给过她八年的美好童年。
无论装得多么不近人情,这心底里,总还有一处柔软的地方。
她不肯去何光耀的告别仪式,却执意要来这边。亲眼看着她的父亲,葬在这大海里。海水深处,应该也是冰冷的吧?
何昕言将骨灰都洒进了海里,凝视着眼前的大海。静默无言。没有人说话。等下了艇,顾锦言与李云沁将手中的鲜花摆在沙滩边上。
“爸爸。”何昕言的声音很低,因为哭得多了,嗓子都已经开始哑了。
她默默低头,眼泪又落了下来。
顾锦言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,披在何昕言的身上,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何昕言却突然转身抱住了她,嚎啕大哭。
顾锦言垂了眸,轻轻拍着她的背,一言不发。何昕言哭了很久很久,那哭声听得他都莫名的想要落泪。
李云沁默默转了头,抹掉眼角不断滚落的眼泪。
他们都说,何光耀是因为被病痛折磨着,又等不到合适的肾源,所以才自杀的。可李云沁却没有办法这么自我安慰。
觉察到自己被枕边人骗了近三十年,才是主要原因。这样的想法,总是会随着何光耀在发现这件事时狰狞的面孔,一并冒出来。
自己是害死何光耀的主要凶手。她被这个想法折磨着,甚至不敢去看何光耀的尸体。
何可人不愿再看下去,收回目光,低声说,“走吧。”
迟宇新启动了车子。车子里很静很静,静得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声。何可人以手撑着自己的额,半侧着身,倚着车窗。
身子没气力,跟被抽干了似的。
这别墅,她来过。那时候,何光耀与尹芬还没离婚,有时候一家人会来这边度假。她那会爱在沙滩边上捡贝壳,何光耀不放心,亦步亦趋跟着她。她每每捡到一个好看的贝壳,就会手舞足蹈地拿给何光耀看。
何光耀亲她的脸颊,说,“我们家可可捡的贝壳,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贝壳。”
阳光中,海风温柔,海水时不时袭上来。她光着脚踩在沙子上,阳光将她与何光耀的影子映在沙滩上,一大一小,相互依存。
若是没有那段过去,没有那八年的时光。她或许会好过一点。失去了父爱,并不等同于没有过父爱。从来没有拥有过的难过,抵不上拥有过却被抛弃的悲恸。
得知不幸的事并不可怕,真正可怕的是明白曾经的幸福,已经再也回不来了。
到如今,何可人再想起那些往昔,甚至有些记不清了。过去,成了一张蒙着丝巾的旧照片,朦朦胧胧,看不清楚。可是那时候,何光耀给的宠爱是真的,给过的温暖是真的。
但他放弃的毫不犹豫,割舍的决绝。
何光耀对她的爱,可以是锦上添花,却不会是雪中送炭。
而她对何光耀而言,也不过是可有可无吧?
何可人揉了揉额角,方才,何昕言那样放声痛哭的模样,似乎还在眼前。仅仅以失去父亲的难过心情哭出来,真好啊。
而她,甚至理不清,自己此时此刻,究竟是怎样的心情。
身边,迟宇新自始至终未发一言。但,幸好他什么都没问。这一刻,她所需要的,不是安慰,不是劝解,仅仅只是陪伴。
她没有办法停止对何光耀的恨而去原谅他,也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心,让它不难过不悲伤。
周延与尹明安一同在外面的餐厅里吃午饭。她有心事也不知道怎么开口,自个在挣扎着对面,尹明安也不看她,自顾自吃着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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